巴基斯坦再度发生军事政变的可能性不大。美国却很可能在巴3月的参议院选举和明年国会大选中施加影响，支持最符合其利益诉求的政党上台执政
巴基斯坦政局“山雨欲来风满楼”
王世达
2012 年 1 月 8 日，自 2008 年辞职后便一直“自我放逐”的巴基斯坦前总统穆沙拉夫高调宣布将于月底回国，并将以公民身份参加下一届大选。目前，巴基斯坦政坛可谓风云诡谲。 “备忘录门”事件的后续效应不断发酵，政府和军队之间的矛盾更趋尖锐并逐渐公开化。总理吉拉尼 11 日宣布解除与军方一号人物、陆军参谋长基亚尼关系密切的国防秘书洛迪的职务，引发军方强烈反弹。穆沙拉夫宣布回国的消息无疑在巴基斯坦政坛又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2008 年，在国内外强大压力下，穆沙拉夫为避免遭受弹劾而宣布辞职，自此长期流亡海外。穆沙拉夫下台时就已面临人民党、“穆斯林联盟（谢里夫派）”等反对派以及以大法官乔杜里为代表的司法力量的强烈攻击。2011 年 2 月，巴基斯坦反恐法院甚至以涉嫌卷入导致前总理贝•布托身亡的自杀式袭击案为由签发了对穆沙拉夫的逮捕令，要求其返回国内出庭受审。尽管仍面临被逮捕等各种风险，穆沙拉夫仍高调宣布重返巴基斯坦政坛，其大背景是现任人民党政府面临日益严峻的内政外交形势。政治上，人民党政府与军方几乎陷入“白刃战”。2011 年 5 月“基地”领导人拉登在伊斯兰堡附近被美军击毙事件以及 11 月美军越境袭击巴军检查站事件重创军方作为巴国家安全最后支柱的形象，军方与政府就是否继续与美合作反恐的分歧逐渐增加。始于 2011 年 10 月的“备忘录门”则导致巴军政矛盾更趋激化。巴前驻美国大使哈卡尼被指控起草匿名备忘录，并递交时任美军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马伦，要求美国阻止巴军方因拉登事件发动军事政变。尽管总统扎尔达里对此否认，但巴最高法院已经成立司法委员会进行调查，三军情报局局长帕夏要求对备忘录进行“司法鉴定”。此外，最高法院似乎已经站在军方一边，如指责总理吉拉尼迟迟不遵守法律程序重开针对总统扎尔达里涉嫌腐败的调查，并威胁可能以“蔑视司法程序”为由解除其总理职务。11 日，巴总理吉拉尼下令由文官取代退役中将洛迪出任国防秘书一职。军方则迅速作出强硬反击，威胁可能不会配合新任国防秘书的工作，并对守卫首都的主要作战力量做出调整。外交上，拉登事件、美军空袭巴军检查站事件导致美巴关系跌至谷底。上述事件发生后，巴当局宣布暂停经巴国土向驻阿联军运送物资，迫使美军撤出俾路支斯坦的无人机基地。美国则暂停对巴财政援助，并寻求开辟新的运输通道进一步减轻对巴依赖。穆沙拉夫呼吁巴基斯坦需要采取紧急行动来挽救与美国的关系，认为“美巴关系处于历史低点的主要原因在于缺乏互信。国家间的关系更多取决于各国领导人之间的私人关系。在我担任总统期间，如果我对任何事有什么不满，我可以随时给时任小布什总统打电话。”
尽管当前人民党政府处境艰难，但穆沙拉夫重振雄风也面临诸多挑战。巴建国以来虽然频繁发动军事政变，但总体上形成了议会制政党政治框架。少数实力雄厚的大家族掌握国家经济命脉，进而笼络选民，掌控国家政治权利。例如，布托家族掌控人民党，谢里夫家族掌控穆斯林联盟（谢派）。缺乏家族背景的穆沙拉夫对抗家族政治的资本不足，其领导的“全巴穆斯林联盟”目前尚难撼动人民党、穆斯林联盟（谢派）两强并立的总体格局，而且板球明星伊姆拉·汗高举平等、公正旗号，其领导下的“正义运动党”风头见长，已吸纳前外长库雷西等多名政要加盟。穆沙拉夫并不是出身豪门，而是通过在军中屡立战功而得以升迁。1999 年，穆沙拉夫以政变夺权上台所依靠的是军方对最高领导人的忠诚。如今穆沙拉夫已脱下军装多年，在军中的影响力已不复从前。总体看来，全巴穆斯林联盟在大选中单独胜出难度较大。
在巴基斯坦政局风云诡谲情势下，美国的态度就格外令人关注。尽管美巴关系问题成堆，但不能否认两国对彼此战略需求仍然巨大。在正式启动阿富汗和平进程、塔利班同意在卡塔尔开设和谈办公室的大背景下，巴基斯坦是否支持美国的和谈努力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阿富汗和平进程的成败。因此，美国拉拢巴基斯坦求解阿富汗难题的基本诉求不会改变。如果巴军方和政府“擦枪走火”，势必影响巴基斯坦的反恐部署，拖累美及早从阿富汗脱身的步伐。因此，巴基斯坦再度发生军事政变的可能性不大。然而，美国却很可能在巴 3 月的参议院选举和明年国会大选中施加影响，支持最符合其利益诉求的政党上台执政。
（王世达，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长策智库 GMEP 特约研究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