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能奢望改变市场环境重新回到低油价时代，需要改变的是我们的能源生产和消费方式，乃至我们的生产和生活方式——不主动，即被动。推而论之，主权债务危机甚至金融危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能源危机及其所带来的环境和气候危机
低价石油时代不会重演
管清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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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测绝非易事，特别是对短期分析而言，许多原因只能“事后诸葛亮”。
五月的第一周，国际油价创下年内昀大单周跌幅。 5月 3日，国际油价创下两年来的新高，WTI和布伦特期价报收 86.19美元/桶和 88.94美元/桶。至 5月 7日周五收市时，WTI和布伦特期价分别跌至 75.11美元/桶和 78.27美元/桶，跌幅达到 12%。霎时间，市场上人心浮动，金融危机第二波冲击之传言四起。
直接导火索是欧洲主权债务危机蔓延引起的市场恐慌、资金撤离和美元走强。布鲁塞尔时间 5月 2日，欧元区国家财长达成协议，欧元区国家决定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联手向希腊提供总额达 1100亿欧元的贷款，以帮助面临债务危机的希腊走出困境。协议达成后，欧洲主要股市即出现高开低走，小幅回落的态势。由于担心主权债务危机蔓延，市场陷入一片恐慌。
5月 4日，全球股市开始暴跌，世界主要市场经历“股灾”，大量资金撤离股市和商品市场。道琼斯指数在当地时间 5月 5日盘中下挫近千点（笔者认为，这并非交易员失误操作所致，而是在市场环境恶化背景下大量资金的自动交易所致），金属、农产品、能源等品种均大幅下跌，石油价格一周内下跌超过 10美元。大量资金为避嫌涌向黄金和美元资产，黄金价格再次突破 1200美元，创下历史新高；美元指数从 82升至超过 85，进一步加剧了油价跌势。
同时，与黄金受资本博弈影响更大不同，石油价格在中长期仍然受制于供求基本面。从近期世界三大能源机构（国际能源署 IEA、美国能源部信息 EIA、石油输出国组织 OPEC）对石油供需的预测可以看出，尽管各大机构总体上调了石油供给和需求预测，但幅度都不大。
这反映出各机构对经济基本面持谨慎态度，需求复苏仍然比较微弱。石油市场的基本面也间
接影响到石油金融市场上投资者的情绪和行为。
不过，由于欧元对美元急剧贬值，一周内从 1.33跌至 1.29，以欧元计价的油价下跌幅度实际不大。如果按照黄金价格来计价，黄金与石油比价上周在 13-16之间，与 1971年以来黄金石油平均比价（约为 16）略有下降，但降幅不大。考虑到近期黄金成为避险品种，黄金价格与美元走势一反以往的负相关关系而出现同方向上升的情况，黄金与石油比价关系基本正常。在流动性过剩和经济前景充满不确定性的背景下，黄金与美元同向的情况仍将持续一段时间，直至形势明朗。这从另一侧面也再次证明，任何货币想要替代美元都面临极大困难。
美元走势将成为今后一个时期影响油价走势的主导因素。金融危机之后，全球经济实际上在寻找新的均衡。危机之前的繁荣周期，是一个债务资产周期，即低利率的货币环境有利于债务人，不利于债权人，出现房地产、股票等资产牛市，国债熊市；危机之后的收缩周期，是一个债权资产周期，即收缩的货币环境有利于债权人，不利于债务人，出现国债牛市，资产熊市。从经济史和美元走势历史的角度来观察，美元指数能否有效站稳 90是两大周期转换的分水岭。而一般而言，美国平民总统执政时期，美元指数往往处于 90以上的强势位置。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美元与黄金脱钩以来，里根、克林顿总统执政时期，美元都处于强势。我们猜想，奥巴马总统作为一位平民总统，其执政时期的美元指数可能仍处于强势，全球经济也可能步入一个新的债权资产周期。
据说在华盛顿的政策圈里流行一句话，什么都可以谈，就是不能谈美元。而华盛顿当地时间 5月 8日，奥巴马总统表示，若美国拥有强劲经济，则将拥有强势美元。美国总统罕见地对美元汇率发表评论，并再次对影响全球市场的希腊债务风暴表示忧心。尽管媒体并不关心此事，但笔者认为，奥巴马的这一表态含义丰富，甚至可能是美国的决策层对美元政策转向的明确表达。
不过，以这样 10年以下的观察尺度所得出的美元强势的结论并不改变笔者之前从经济平衡角度（二十年以上）得出的美元长期贬值的大趋势。
如果美元在中期内处于强势，那么以美元计价的石油价格必然受其压制，但以欧元的石油价格则有很大上升空间，以黄金价格计价的石油价格则可能比较稳定。总体而言，油价仍可能维持在较高位置。
近期来看，墨西哥湾钻井平台事故对市场的影响实际上被美元走强冲淡了。但一旦美元企稳，油价还要上涨。经济复苏对油价的需求是刚性的，而环境成本、资源约束和温室气体排放限制已经在制约石油生产。
中长期来看，世界油气资源开采越来越复杂，越来越困难：石油开采的对象从常规资源到非常规资源；石油开采区域陆上到海上，从浅水到深水，从深水到超深水，一些国家已经瞄准了极地的油气资源。“石油峰值论”逐渐为业界许多人士接受，并在现实中显现，油田衰减越发严重；昀后一个超大型油田发现距今已有二十多年。要想在经济发展的数年周期内打破资源瓶颈几乎是不可能的，而对油气行业的技术进步也不要抱有太大希望。今天我们看到的许多所谓新技术，实际上早在二三十年前就有了，至今未能普及应用。
因此，尽管无法排除国际油价在资本流动的冲击下瞬间或短期内回到三四十美元（以目前的美元实际价格）的低位，但目前的油价也不可能在数年内维持到这个位置，中长期内保持低油价的可能性也不大。
我们不能奢望改变市场环境重新回到低油价时代，需要改变的是我们的能源生产和消费方式，乃至我们的生产和生活方式——不主动，即被动。推而论之，主权债务危机甚至金融危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能源危机及其所带来的环境和气候危机。
[管清友 长策智库GMEP特约研究员]
本报告是全球宏观经济政策（GMEP）的系列研究成果之一。GMEP是长策智库的研究项目之一。GMEP的宗旨是：立足中国的国家利益，依据中国的国际战略，及时深入的分析与中国有重大利益关系的问题和地区国别，为政府决策和企业经营服务。GMEP的其他系列报告包括：《全球宏观经济快讯》、《GMEP工作论文系列》等。本报告仅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长策智库及作者所在单位的观点。未经 GMEP授权，请勿发表、引用和传播。智库网站：www.changce.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