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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立性的防火墙|k街观察31

李华芳





我在《加图研究所的独立性》一文（南方都市报，6月29日）讲到过柯克兄弟起诉加图研究所的故事。柯克兄弟试图从股份上占据绝对优势，从而使加图研究所可以为他们的政治性目的服务。因为柯克兄弟本身虽然是私人企业家，但有明确的政治诉求和公开的政策议程，尤其在资助茶党运动方面居功至伟。



而柯克兄弟认为加图研究所在政治诉求方面不够积极，特别是加图研究所既批评共和党政府，也对更激进攻击奥巴马这也是为什么在其中一位创始人去世之后，柯克兄弟按照加图研究所设立之初的特殊股权架构，希望回购股份以获得绝对优势。但问题恰在于如此一来，加图研究所的独立性就会受到影响，其可能会被决策界认为是柯克兄弟的一枚棋子，而不是一个独立的智库。所以加图研究所试图维持独立性，反对柯克兄弟回购股份，也由此，柯克兄弟提起了对加图研究所的诉讼。



加图研究所的独立性问题实际上是一个“历史遗留”问题，因为今天的智库几乎不可能采用当时的股权框架来构建董事会。加图研究所成立于1977年，一开始在堪萨斯城注册，创始人包括查尔斯·柯克、大卫·柯克、爱德华·克瑞恩、以及尼斯·坎南等人，这些人各自拥有加图研究所这个组织的股份。在美国成立一个企业或者非政府组织一开始都要“incorporation”，即便是非政府组织也要在设立运行后再向国内收入服务局（IRS）申请免税资质。所以坎南死后，柯克兄弟看到了利用股权回购深入控制加图研究所的机会。查尔斯·柯克试图在董事会中提名增加自己的心腹，从而引发了加图研究所独立性问题的一系列后续争议。



但是细究柯克兄弟与加图研究所的争议，不难发现两者其实在重要的公共政策建议的大方向上差不多。主要的差别在于加图研究所更倾向于基于自由至上主义视角的跨越党派利益的研究，而柯克兄弟则希望在即将来临的总统大选中将奥巴马击垮，所以要求智库在打击奥巴马政府的各项政策上多出力，只是这要求与研究的关系并不是太大。更重要的是，尽管有一些激进的研究者也不避讳政治攻击，但大部分智库学者会避免有针对性的政治攻击。所以加图研究所独立性问题的本质还是避免过度政治化的问题。



只是这个避免政治化的议题恰好因为股东中有政治倾向很强的柯克兄弟在内，于是就将组织框架和资金来源问题一并囊括进来，交织在一起了。不过好消息是加图研究所和柯克兄弟已经和平解决争议，达成和解了。和解声明主要处理了其中的组织框架问题，因为资金来源上柯克兄弟已经不是加图研究所一家独大的支持者了。加图研究所2011年全年收入中超过80%来自个人捐赠，而柯克兄弟仅在其中占很小的部分。



而在组织框架上最重要的一步是取消了股权结构，将加图研究所彻底交给董事会。当然，这不可避免包括重新改组董事会。爱德华·克瑞恩将不在担任CEO也不在董事会认知，新的CEO是约翰·艾里森（John Allison）是前美国BB&T集团的老总。作为一项妥协的结果，查尔斯·柯克也将退出加图，而大卫·柯克将会留任。大卫·柯克也会指定另外三名董事，而新上任的艾里森将指定另外两名董事，整个新董事会将由12名成员组成。



这对加图研究所而言，是一次脱胎换骨的调整。尼斯·坎南已死，查尔斯·柯克和爱德华·克瑞恩退出，尽管大卫·柯克留任，但新董事会改组后，加图研究所的创始人们对机构几乎已经没有影响，而且柯克兄弟对加图研究所的影响力也被极大削弱。这个新的加图研究所会带来怎样的新气象目前还不得而知，但加图研究所为维持独立性，避免过度政治化，不惜与出资人对簿公堂的故事，倒的确表明了智库本身对独立性的珍视。



这个故事也启示智库界，尤其是对那些新设立的智库而言，要维持独立性，就应该尽早设立“防火墙”来防止出资人的影响。“防火墙”包括组织架构的设计、董事会的组成、还有资金来源的多样化等，重在避免“一家独大”以影响独立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