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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开医院、医生与医药公司狼狈为奸助推高药价
Posted 周三, 2012年 05月 02日 By 唐华
北京6毛钱药卖12元 医院、医生、医药公司之间的隐秘利益链成推高药价黑手

  日前,央视调查发现,一种药物从药厂出厂价到医院的终端价格,中间各环节中间利润高达2000%以上。专家指出,政府实行药品招投标政策的初衷为了遏制药价虚高,结果却被利益团体钻了空子。

  “售价不高因从批发公司进货价低”

  今年2月,张先生到济南出差,慢性支气管炎突然发作,前往附近一家诊所治疗,诊所医生给他开的药是克林霉素磷酸酯注射液。一看药费单上的价钱,张先生吃了一惊,“在北京将近40元,在这里怎么才将近10元?相差这么大?”

  张先生称,在北京时每次慢性支气管炎发作,他都会去隆福医院,医生给他开的同样是克林霉素磷酸酯注射液。

  据张先生介绍,北京的医院和山东的诊所给他开的克林霉素磷酸酯注射液包装完全相同,生产厂家也都是山东鲁抗辰欣药业有限公司,都是2毫升:0.3克。

  张先生输一次液要用3支克林霉素磷酸酯注射液,在北京隆福医院每支售价是12.65元,也就是说每次输液就要花费将近40元。而在山东的这家诊所,输一次液还不到10块钱,费用仅相当于北京隆福医院的四分之一。记者来到给张先生开药的这家诊所。据医生介绍,克林霉素磷酸酯注射液每盒有6支,虽然他们的售价不高,但肯定不是假药。他们这里售价不高,主要原因是从医药批发公司进货的价格就比较低。记者随后对山东当地经销克林霉素磷酸酯注射液的医药批发公司进行了调查。

  出厂价0.6元,批发公司售价3.85元

  先后走访了山东省济南市的四家医药公司,结果发现,这几家医药公司所销售的规格为0.3克2毫升的克林霉素磷酸酯注射液售价相差无几,每盒售价都在3.8元左右。

  记者在调查中发现,一盒6支装的克林霉素磷酸酯注射液的医药批发公司的售价在3.85元左右,而医药批发公司从药厂进货的出厂价,每支仅仅在0.6元左右。

  如果张先生提供的情况属实,同一厂家同一规格的克林霉素磷酸酯注射液在北京隆福医院的零售价为12.65元,从药厂出厂价到北京隆福医院的终端价,中间利润高达2000%以上。

  新闻调查

  “为保证高价中标 须打通各环节”

开药医生的回扣

  占到药品中标价的40%

  在北京隆福医院,记者发现山东鲁抗辰欣药业生产的同一品种、同一规格的克林霉素磷酸酯注射液,每支售价的确是12.65元。工作人员称,药价都是按北京市的统一招标价执行的。

  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北京市药品中标价都是先根据药品生产企业提供的报价,最后由北京市招标办组织专家评审后确定。随后,记者在北京找到了克林霉素磷酸酯注射液的销售代理公司北京紫华康太医药公司。

  据这名负责人透露,克林霉素磷酸酯注射液出厂价每支6毛多钱,他们公司以4块钱的价格卖给医药代表,每支赚3块多钱。但这3块多钱并没有全部进他们自己的腰包,其中很大部分是招投标所花的费用。为了能保证药品高价中标,他们必须打通各个环节,这笔费用就是所谓的推广费,但具体数目是多少,他始终没有告诉我们。不过他透露,克林霉素磷酸酯注射液高价中标之后,为了让北京的各大医院采购,他们还要给医院、医生、医药代表所谓的“返费”,也就是回扣。

  这位负责人告诉记者,医药公司卖给医药代表的价格和医院采购价之间的价格差,就是他们行业内部所说的返费。北京紫华康太医药公司以每支4块钱价格,将克林霉素磷酸酯注射液卖给医药代表,医药代表再以中标价11块钱卖给医院,中间差价7块钱。这个中间差价就是“返费”。医药公司的负责人告诉我们,这些所谓的返费医药代表拿走10%左右,其他的都作为回扣给了医院和医生,而这当中开药医生的回扣所占的比例是最高的,一般都要占到药品中标价的40%左右。

  药厂拒绝透露

  提供给招标办的价格

  那么,克林霉素磷酸酯注射液经过层层把关审核,中标价为什么还会定得这么离谱呢?

  记者在电话采访北京市药品集中采购中心的时候,并没有得到正面的回答,对方工作人员告诉我们,他们定价都是按规定的程序组织国内权威的专家来审定的。那么专家们又是依据什么,把一支出厂价只有6毛钱左右的药品,中标价定到了11元呢?记者多方联系参加北京市药品招标评审的多位专家,但采访均遭到拒绝。

  据业内人士透露,专家组审定药品中标价的一个重要依据就是药品生产厂家提供的材料。随后记者再次前往山东,对克林霉素磷酸酯注射液的生产企业鲁抗辰欣药业有限公司进行了调查。据这家企业的销售负责人介绍,他们提供给北京市招标办的价格属于商业秘密,不能透露。

  对于克林霉素磷酸酯注射液究竟如何能高价中标,药厂的这名销售负责人始终回避。

  中标价是出厂价18倍

  按我国医疗价格政策规定,医院实行的是药品加成政策,也就是医院对采购的每一种药都可以在进价的基础上加价15%卖给患者。按照这家医院工作人员的说法,每支规格为0.3克2毫升的克林霉素磷酸酯注射液在北京中标价是每支11元,顺加15%之后,就是医院目前执行的零售价每支12.65元。

  然而根据此前在济南了解的情况,这种药品出厂价只有0.6元左右,也就是说,这种药品在北京的中标价是出厂价的18倍,从出厂价到医院终端价,中间利润更是高达2000%以上。

  需给医院医生“返费”

  随后,记者在北京找到了克林霉素磷酸酯注射液的销售代理公司北京紫华康太医药公司。北京紫华康太医药公司一负责人透露,克林霉素磷酸酯注射液出厂价每支0.6元,他们公司以4元的价格卖给医药代表,每支赚3元多。但这3元多并没有全部进他们自己的腰包,其中很大部分是招投标所花的费用。

  为了能保证药品高价中标,他们必须打通各个环节,这笔费用就是所谓的推广费。克林霉素磷酸酯注射液高价中标之后,为了让北京的各大医院采购,他们还要给医院、医生、医药代表所谓的“返费”,也就是回扣。

  该负责人称,医药公司卖给医药代表的价格和医院采购价之间的价格差,就是他们行业内部所说的返费。北京紫华康太医药公司以每支4元价格,将克林霉素磷酸酯注射液卖给医药代表,医药代表再以中标价11元卖给医院,中间差价7元。这个中间差价就是“返费”。

  那么克林霉素磷酸酯注射液每支7元的所谓返费又是怎样分配的呢?该负责人称,这些所谓的返费医药代表拿走10%左右,其他的都作为回扣给了医院和医生,而这当中开药医生的回扣所占的比例是最高的,一般都要占到药品中标价的40%左右。

  【算账】

  克林霉素磷酸酯注射液出厂价6毛钱

  医药公司赚3元多

  北京紫华康太医药公司4元卖给医药代表

  7元“返费”,给医生

  以北京中标价11元,卖给医院

  加价15%卖给患者,北京隆福医院零售价12.65元

每支注射液从6毛钱“走”到12.65元,这中间的“路线图”是令人熟知的。无非就是药厂低价把药卖给代理公司,代理公司加价卖给医药代表,医药代表倚仗招投标定下的高价将药“卖”给医院,用回扣让医生多开这种药,最终患者在终端充当了冤大头。你看,这是多少年来一直运用自如的老套路了。这也反过来说明,国家出台了那么多调控药价的措施,可是只要供药“路线图”不改变,药价虚高就依然会岿然不动。

  专家说法

药价有多疯狂?以克林霉素磷酸酯注射液为例,它的出厂价只有6毛钱每支,中标价却达到11元每支,医院零售价竟达到12.65元每支,从出厂价到医院零售价,中间利润超过2000%。而可怕的是,克林霉素磷酸酯注射液并非特例,《每周质量报告》栏目记者随机挑选了抗菌、消炎、治胃病的20种常用药进行了长达一年的调查,最终发现,这些药品进入北京各大医院销售,中间利润都超过500%。

“路线图”中的最大秘密,说穿了一文不值——出厂价6毛钱,中标价11元,这个合法的中标价,给太多黑手的肆意运作提供了空间。繁琐的程序,众多的专家,最后得出的是离谱的中标价,这无论如何是不正常的,与其说药价“疯狂”,倒不如说招投标先“疯狂”了。事实上,药价的每一步,都摆在了台面上,外界都看得一清二楚;而本来最该阳光透明的招投标,却机关重重、魅影多多,可监管机构却偏偏跟看不见问题似的。

原先是医药代表自行收买医生多开药,从而拉高了药价;现在则是招投标拉高了药价,医药代表再来收买医生多开药,这中间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吗?

  隐秘利益链成推高药价黑手

  新医改政策研究专家、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朱恒鹏表示,最近几年,政府部门为了遏制药价虚高,已经采取了多项措施,实行药品零差价,也就是要求医院按进药价卖给患者。

  实行药品招投标政策的初衷也是为了遏制药价虚高,结果却被某些利益团体钻了空子,利用政策,在中标价的制定、药品的批发和销售等多个环节,遵循“潜规则”,相互勾结,形成了隐秘的利益链条,成为推高药价的幕后黑手。

  据央视报道

现在跑医院的医药代表都干啥?

现在跑医院的医药代表在医院不干别的,就是专门跑医院和医生勾对的,都勾对什么?医生,你开我们厂生产的某某药,我给你提成,一支我给你XX钱。我就经常看到那些医药代表在我们医院晃,找医生,然后给每个开单的医生开单回扣,每个月还要去药房数每个医生开了多少药,每个月要去检验科数每个医生开了多少单,然后根据每人开的量付钱给医生。

国家调了几十次药价了,为什么还是调不下来?药价为什么还是这么高呢?当我当了医生终于明白了,如今医生拿药品回扣,不止是明目张胆了,几乎是理直气壮嘛!一说起来谁都有难处,谁肚子里都积着一大滩子苦水,仿佛这不拿回扣日子就没法过了?你做医生的收入低了?跟国外的没法比了?心里不平衡了?于是觉得拿回扣理所应当?你想过没有?中国13亿人口里面有多少贫穷人口?而如今,他们连病都看不起了!所以有父亲把本人烧伤了的孩子遗弃在医院;所以有母亲把本人的亲生女儿推进了水潭子......是他们没人性?不晓得虎毒尚且不食子?我们做医生的不会理解在贫穷下挣扎是怎样样一种滋味,不会理解这些人在生活这座大山的重压下所承受的灾难!灾难!是的!这些人——疾病和贫穷就是他们的全部家当,生计尚且成问题,更不要说看病买药了!我不想说什么医者父母心,都是废话!大家都守好一个人应有的本分就足够了!不管怎样说我们医生没吃不上饭、也没住不上房;你敢说医院给你的工资不够你日常开支么?不管怎样说我们的孩子有学上有私家车坐!扪心自问,如今一个个小年轻医生都开着小车,都不晓得车是怎样开上的,还不是收着红包,吃着回扣才这样的~我们拿这些回扣,真的能心安理得?还说什么勉强维持生计,不如去卖包子!这样的醒悟,就不比个卖包子的更值得让人尊崇!很多医生抱怨本人的收入低,不晓得有没有抱怨本人专业程度低的?有几医生的晋级论文是本人实打实做出来的?是真有技术含量而不是模拟的?或者买的。有几医学院校毕业的硕士博士,真的配得上这个学位?(当然学术腐败,这是大环境形成的,不是那个人希望这样的。)还是那句话,好医生有没有,有。程度低下的医生,有没有?我想更多。社会习尚日下,好多人无数次的倡导医德,何其可悲,三百六十行,行行如此。我也真实无颜恳求医生做的多好,可是我们毕竟是个特殊的职业,如今的情况就是这样了,做好医生,没钱,做无德医生,有钱,遭人骂。我们的制度是有问题,但是这不能成为医生不守本份的理由。

医药销售自剖药价虚高百倍 医生回扣

  1克盐酸丁咯地尔的售价是3.8元。药品的价格从出厂到消费者手中贵了一百多倍,达到68元。

  医院外垄断招标药品身价翻百倍

  黄先生自称是北京一家医药销售公司的法人代表,从事医药销售工作8年多,代理全国多家药厂,对数百种药品的“水分”了如指掌。在他看来,医生收取回扣,只是药价虚高的一个因素,并不是其源头,药价从药品迈出厂的第一步就开始了一个滚雪球的过程。

  黄先生介绍,药品出厂首先要经当地政府物价部门的审批,物价部门根据药厂的申报制定价格,往往只有几毛钱成本的药品在这一环节就变成几十元的高价药。

  黄先生举了一个曾经卖过的药品为例,该药的主要成分是盐酸丁咯地尔。药厂购买盐酸丁咯地尔的价格是每千克3800元,生产250毫升的注射液含0.1克,即每瓶药含有的盐酸丁咯地尔为0.38元,加上氯化钠液体、包装和生产流程的花费,每瓶药的成本价不会超过2.5元,而实际上药厂向物价部门申报的价格是每瓶68元。

  而当地物价局2001年11月颁发的“关于降低盐酸丁咯地尔氯化钠注射液销售价格的通知”同意将该药定价为每瓶68元。黄先生说,这就是老百姓购买的价格。一份某市的《基本医疗保险药品备案及异名申报表》印证了黄先生的说法,申报表记录该药品“现实行零售价格”正是68元。在黄先生代理的药品目录中,记者看到很多药品供货价在8-10元,而零售价达到50多元甚至上百元。

  根据规定,药厂不能与医院和用药单位直接进行采购,必须通过招标公司主持药品集中招标。黄先生说,一些垄断性的招标公司首先向各个企业发出招标通知,收取标书费、保证金等费用。因为药品种类繁多,招标公司会让大部分企业都中标一个种类。

  “150家公司来投标,50家都会中标,这样收取的保证金又能让招标公司赚上一笔。”交易成功后,招标公司还要收取千分之五的提成,黄先生粗算经过这一环节招标公司可以拿走药品价格1%的份额。

  在这个过程中代理药厂进行投标的投标公司也会从中分羹,“大约占到中标价的8%。”黄先生说,投标公司只负责帮助药厂中标,因为其与招标公司关系密切。

  医院内八大环节都有回扣

  黄先生透露,中标之后,药厂才开始与医院接触。为了进入医院,需向医院的主管领导示好,确保自己能在50家中标企业中“脱颖而出”,进入医院药事会的讨论。为了顺利通过医院药事会,药厂要付出5000-20000元不等的费用。

  “科室主任收钱后,就能保证这个品种进入医院了。”以下是药品在医院内的其他流程:给医院药剂科主任至少5000元回扣,“否则他可以在量上进行控制。”

  给有处方权的医生回扣。“治疗头痛的药有上百种,医生开哪种都不违法,不给回扣或者少了,就不用你的药。”黄先生介绍,医生的回扣率1998年时是5%,去年达到25%,有的药品甚至达到35%。有的医生一个月可以拿10万元的回扣。一般是一周、半个月或者一个月结一次账。

  给药房取药员回扣,否则他可能告诉患者药卖没了。

  给统计员回扣,否则在月底统计药品数量时,他可能故意虚报销售数量,让药厂和医生之间产生矛盾。

  给会计回扣,否则他控制着支票,可能拖延,药厂因此无法及时拿到现金。

  百姓建言

  改革药品招标制度

  问题的成因源于不合理的招标制度,在这个制度下的药厂就像一头被扔进斗牛场的流血公牛,招标公司、医院、医生就是斗牛士,不住地刺伤公牛。

  药厂希望停止招标,但是“不合理的制度养活了一群既得利益者,那些既得利益者又保护着这个不合理的制度。”

  黄先生认为,要解决这个问题需要国家干预招标,投标时直接到中标药品生产厂家,以合理的价格、准确的数量确定采购药品。

  医院只和药厂直接联系,排除所有的中间环节,一大批即得利益者从制度上失去了存在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