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闾丘露薇：再见博鳌
2012.04.13 249 南都周刊2012年度第14期


参加博鳌论坛，我的意外收获是，看着这个地方，就像中国，外观改变快速，但是内里，却有太多的依旧。


今年去博鳌采访，遇到11年前一起采访第一届博鳌论坛的香港同行，她已经好多年没有来采访论坛了，三天下来，她只有一个评价：“一点没有改变。”

她指的当然是大会安排这样的“软件”问题，如果说硬件，不要说博鳌论坛已经有了自己的永久会址，就连博鳌镇还有琼海市，都因为这个论坛而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11年前，博鳌论坛是在草坪上搭起的大帐篷里面召开的，那个时候，保安当然没有现在这样严，所以我们有机会看到国家领导人在酒店的游泳池里面游泳，我们的一位摄影师，还在厕所里面和领导人偶遇，被我们笑到今天。当然，现在是不可能了，要采访领导人的活动，需要经过重重关卡，对名单，过安检。

第一年的时候，只有孤零零一家酒店，记者们要住在海口，然后一大早，搭车差不多两个小时赶到会场。第二年，我正好到国外采访，不知算不算“好彩”，因为听去的同事诉苦：不要说记者，很多与会的嘉宾都没有房间，也没有足够吃的，于是大家只能够在酒店大堂和帐篷过夜。

过了几年，永久会址连带酒店造好了，周边也出现了一些楼盘，只是当时楼市并不景气，一些楼盘交给酒店管理集团经营，最大的客源，就是一年一度来采访的记者们。今年，索菲特的合约到期，酒店改名为亚洲论坛酒店。

酒店餐厅还是老样子，那位一起采访第一届论坛的同行拿起餐牌，第一反应，怎么还是那些东西？而她上一次坐在这个餐厅，已经是七八年前了。餐厅的服务员，多是会议期间从旅游学校抽来帮忙的，态度很好，但是服务水准，常常让人哭笑不得。当然，这些都可以忍受，不能忍受的，是到了会议期间，餐厅只供应自助餐，350元一位，食物的品种和味道，只能边吃边笑自己成了冤大头。

要离开会场，也是一件让人头痛的事情，因为大会安排的穿梭巴士，时间间隔长，还不准时，但是大会不同论坛之间的安排，却很紧凑，还不在同一间酒店。还好主会场的酒店可以租车，问了价格，10分钟的车程300块，为了工作，硬着头皮租下来。想想有点讽刺，刚刚让同事追访海南省的官员，对方侃侃而谈如何治理海南岛上宰客的问题，同一时间，这样的事情正在发生着。

会议期间，方圆十多里交通管制，只有拥有特别车证的车才能进入，这让人好奇，其实有车证的车，不是大会安排的就是媒体或者嘉宾提前租订的，那么这些可以临时租用的车辆是哪里来的？问了司机，才知道也算是他们的额外收入。想想开一个这样的论坛，反而当地的出租车司机一点生意也做不到，算不算是一种变相垄断？

七八年前被我们戏称为烂尾楼的楼盘，现在早就售罄了，会场周边，放眼看去，都是住宅工地，还有楼盘广告，博鳌的楼价比琼海要贵，自然是沾了这个论坛的光。创会会址前有了售票处，也算是一个景点，好奇地问主会场酒店员工，平时有人来住吗？他们忙不迭回答，当然有，很多人慕名而来的。

也算是中国特色，只要有点权力的颜色，在中国多少能具有吸引力。这个由一批亚洲前政要作为主角创立的论坛，加上中国政府的全力支持，非常有规模了。当然，伴随着规模增加的，是政府在里面的分量。有来开会的学者抱怨，自己不如官员受重视。听到这样的抱怨，会觉得对方有点天真，只要参加一次，然后仔细看看论坛的嘉宾名单，就会明白，这个论坛的座上宾，当然是现任还有前任的官员们，或者是跨国公司、国有企业的老板们。学者只是点缀而已。

今年的论坛，有很多场活动是闭门的，只有受邀请人士和媒体才能参加。其实这只不过是一种变相的特权，而要想拥有这样的特权也非常简单，付钱，然后成为特别合作伙伴。

虽然今年参加论坛的嘉宾很多，但是要从论坛讨论的话题本身找出具有新闻价值的点，却比往年难得多，因为话题都太大太宏观。而我的意外收获，则是看着这个地方，就像中国，外观改变快速，但是内里，却有太多的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