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策智库 ChangCe Thinktank

建立亚洲区域金融危机防火墙
范必


最近，受美国退出量化宽松货币政策预期的影响，周边很多亚洲发展中国家出现股市下跌、货币贬值、资金撤离、资产价格下降，市场似乎又嗅到了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的味道。为了不让悲剧重演，亚洲国家理应合力应对。中国作为本地区最大的经济体，应当在防范区域金融风险中承担起更大的责任。
　　回顾亚洲金融危机，由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的救援力度不够，泰国不得不直接向日本求援，最终日本以双边援助的方式出资参与IMF对泰国的救援。于是日本在1997年提出建立亚洲货币基金（Asia Monetary Fund，AMF）的倡议。其基本构想是建立一个由中、日、韩和东盟国家参加的组织，筹集1000亿美元资金，向遭受危机冲击的国家提供援助。日本提出这一建议，既有克服IMF资源有限、救援效率不高、贷款条件苛刻的考虑，也有增强日本的区域影响力和领导力的意图。
　　日本提出建立AMF的倡议后，IMF和美国为了不使自身地位受到挑战，表示强烈反对。中国和韩国出于对日本可能增加地区影响力的担心，东盟国家则为了防止与美国关系恶化，都没有支持AMF的提议。因此，AMF很快搁浅。
　　但是，建立亚洲区域金融危机防火墙的努力并未停止。2000年5月，在东盟和中日韩10＋3财长会上，各方通过了《清迈倡议》，同意建立双边货币互换协议网络。约定在一国发生外汇流动性短缺或出现国际收支问题时，其他成员提供应急外汇资金，稳定地区金融市场。清迈倡议还明确了资金动用与IMF贷款挂钩。
　　2003年10月，温家宝总理在第七次10＋3领导人会议上首次提出将清迈倡议多边化（CMIM），使建立区域金融危机防火墙的努力又向前迈了一步。2007年5月，10 3财长会上，各方一致同意通过建立自我管理的外汇储备库来实现清迈倡议多边化。目前，中国（含香港地区）、日本、韩国和东盟出资分别为768亿美元、768亿美元、384亿美元及480亿美元，占储备库总规模的比例分别为32%、32%、16%及20%。
　　为加强区域监督能力，2010年5月10 3塔什干财长会就建立“10 3宏观经济研究办公室（AMRO）”达成共识。2011年5月，AMRO在新加坡成立。AMRO目前已经与成员国进行磋商，并撰写监督报告。
　　清迈倡议及其多边化能否承担起防范化解区域金融危机的重任，目前还有很大不确定性。主要问题，一是亚洲政治格局复杂，政治意愿不足，导致这一合作机制缺少明确的长期目标且进展缓慢。二是尚未真正做实机构和资金，运作缺少常设机构和专业人才。三是危机预防和应对机制尚未完全细化，缺乏实际操作经验。四是区域政策对话和经济监督机制较弱，AMRO监督能力建设亟待加强。五是这一合作机制未能实现完全独立，在应对大型危机时仍须依赖IMF的参与。同时，储备库仍然使用美元等主要储备货币，区域货币使用不足。六是10 3框架是否是亚洲货币合作的最好载体仍存在争议。
　　随着美国即将退出量化宽松货币政策，亚洲国家是否会出现新的金融危机，引起了各方高度关注。为了维护地区金融稳定，降低单个国家的金融风险，应当巩固和强化区域金融危机的防范机制。中国作为地区大国，无论是出于经济、政治还是其它考虑，未来都可能需要对本地区遭遇困难或危机的国家提供援助。区域性防火墙为中国援助周边国家提供了一种多边机制，比起双边救援可能会更为有效。
　　当前，可以考虑在清迈倡议多边化和AMRO的基础上，以“多元、务实、灵活、高效”的原则，进一步推进亚洲货币合作，建立一个“独立、专业、机制透明、服务亚洲”的亚洲货币合作组织。这个组织应当是一个实体化的亚洲区域性防火墙和政策监督与对话机构。
　　具体内容可以包括，一是做实清迈倡议。可考虑先增强AMRO机构实力，充实专业人员，保证运营经费，进行机制建设，然后逐步落实防火墙资金，并试验小额贷款或参与IMF贷款，以获得操作经验。二是时机成熟时扩大成员国范围。在机构、机制、资金和人员基本做实后，可考虑吸纳有意愿加入的国家成为新成员，突破目前的10 3框架。新成员可考虑包括南亚、中亚、东北亚和西南太平洋的国家和地区。三是鼓励区域货币使用。推动亚洲国家在货币合作中形成共识，更多使用本区域货币，减少对美元依赖。在注资和资金使用过程中可逐步增加区域货币的比例。人民币使用可按照中国的出资比例或实际需求自然增长。
　　建立亚洲区域金融危机防火墙需各国的共同努力。虽然日本提出AMF的设想有维护自身利益的目的，但不乏对亚洲的整体考虑。在这个问题上，中日韩应当加强合作，在区域货币合作中发挥主要作用。在当前危机风险明显加大的形势下，建立防火墙已迫在眉睫。中国如在国际多边场合主动提出做实清迈协议多边化，有利于提高中国在区域金融合作中的地位，树立负责任大国的形象